七元

何其有幸

文笔差,您各位多担待

纯属个人脑洞,勿上升

撞梗可删

小周视角

一发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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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又起了。


丝丝雾雾地,下得并不大,蒙在将将萌芽的嫩叶上,也落在我的身上。


早春还是寒气重的,加上下雨,冷不丁的会让人打个寒颤,又想起少时,我并不喜欢雨天,只叫人觉得闷,而孟哥则是不同,他一向脾气温和,好像连古怪天气都没有他厌的时候。


瞧着树梢上凝了半晌的水滴,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,我回了神,快步地走向那道门。


今儿个是天津癸卯相声大会最后一场了,师傅和众师兄弟都在,我自是不能迟了的。


入了后台,我同师傅问好,又与众师兄弟们闲聊了几句,便独自坐在一角默活,忽然间,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,猛的抬头撞上孟哥的眼睛,他只是捏了捏我的肩膀,并没有旁的话。


但我知道,他是叫我别紧张。


我向来上台前不论演出大小,心里总会萌生出丝丝的紧张,一旦站上舞台便全无。


孟哥总是能时时刻刻察觉到我的心思。


我十七岁那年同孟哥做了搭档,登了台,如今也已十二年有余了。这十二年的风霜,是孟哥同我一起蹚的,而他又担了大部分雪雨。有时候我见孟哥累极了,也劝他休息休息,他只点头应好,转天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工作。


我是心疼他的,可我更知道,孟哥有他自己所追求的东西,也不多干涉,只得力所能及的做些细小之事,妄图帮他分担。


我自幼心思重,旁人的话,总得翻来覆去的嚼上几遍,有时候实在嚼不透,就会钻了牛角尖,从前在五队里没少因为这个性子挨饼哥罚。


只记得那次是我同李鹤坤师兄混搭,场子泥了,我站在台上僵着,抖得说不出什么话,净听着下面人的嗤笑声,后来还是饼哥上台圆了场。


我一下台,眼圈红的厉害,只央着求罚,一门心思的认定是自己拖累了师兄,甘愿受罚。饼哥本无意要罚我,一听我把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,像是点了炸药,气不打一处来。只是那时,我的确觉得错全在我,我好像真如鹤坤师兄说的那样拖累了他,也拖累了孟哥。


饼哥下手重,藤条一鞭鞭打在背上,是真疼,我只规规矩矩地跪着,极力的压着要破腔而出的呻吟声,忽地,藤条停了,只听着饼哥愤愤地说:“周九良你他娘的真仗义,错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,真是我的好弟弟,今儿谁都别给他求情,让他跟这儿跪,直到想明白了为止。”


说罢,撂了藤条便出了后台,一众师兄弟们也没一个敢吭声的。


我当时只觉得委屈,可这刑罚也是我自己求来的,又有哪里委屈呢?又觉得是闷,可我当时就犟死了劲儿,这罚是应当的。


约摸跪了俩小时左右,孟哥来了,他急得满脸的汗,身上一股子酒精味,像是刚从什么应酬上赶来,他蹲到我跟前,伸手摸了摸我的脸,轻声细语的跟我说:“乖,九良,咱不跪了,跟孟哥回家。”


我只抿着嘴说,“还没想出来错到底在哪,不能起身。”


只听着远处传来饼哥的声音,“唉,这小子就是头倔驴,行了,赶紧跟小孟儿回家,别跟这儿给我碍眼。”


我本还执意要跪,但又怕孟哥担心,便借着他搀我的手起身,一起来双腿酸麻,身体突然不受控的向前扑,还好孟哥眼疾手快捞了我一把,才使得我没再磕到地上,这时忽而痛觉灵现,感觉到后背整个闷的痛,眼前似也不见的清明。


我恍恍惚惚地同孟哥回了家。


回家后孟哥没多说一句话,只叫我撩了上衣给我涂药,孟哥手法很轻,生怕弄疼了我,药涂在背上丝丝凉凉的,眼泪竟不自觉的夺眶而出,孟哥以为弄疼了我,便问我是不是很疼,我摇头,转而又抱住孟哥哭得更凶了。


孟哥手拂在我的头上,摸了摸,语重心长地说,“九良你要知道,饭不是你的你不吃,错不与你的也不要全认,道理是一样的啊。”


我只扯开哭腔说,“孟哥,是我错了,我拖你后腿了,我拖了你后腿啊!”


孟哥暖暖的嗓音从头顶传来,“九良啊,你从来没有拖孟哥后腿,你那么优秀,要不然我怎么会选了你啊,九良,咱不要只听旁人怎么说,要自信,你永远都是我孟鹤堂最好的搭档。”


后来我烧的迷迷瞪瞪的,恍惚时听孟哥说,“傻小子,无论以后我们能不能成角儿,哥这一辈子都只你周九良一个搭档。”


那夜过后,我同自己的拗劲儿像是正过来一样,愈发的上进了,我知道这不仅关系到我的未来,还有孟哥的,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,缺一不可。


几年后孟哥做了七队队长,肩上的担子更重了,早些年我的不自信也了然全无,也应该同孟哥一起担起责任了。


后来有天孟哥突然被师傅叫去,回来便同我说,有个电视节目师傅要我俩去参加,我满心欢喜兴奋,末了,又听孟哥说,这是师傅给咱俩的一个机会,要好好把握。


我心里清楚,同着孟哥风风雨雨这些年,总算是看到盼头了。


孟哥压力总是大于我的,那时看他没日没夜的改本子,攒活,瞧着整个人也憔悴了一大圈,既心疼却又心慌,是啊,那时我心里头也是紧张的,但从不张口说。只每回孟哥总能意识到我的紧张,捏捏我的肩膀,我看到孟哥心里便有了底气。


记得有一期是孟哥说单口,那是他的第一次说,我在台下紧张的要命,生怕哪个包袱没响,果不其然,那一场惜败。


事后他笑着对我说,败了也好,这证明孟鹤堂身边不站周九良是真不行啊,我也神情得意的回他,那是。


后来总决赛之夜,我们赢了,我笑得格外灿烂,因为,我知道这是他应得的。


这是他的第一个冠军。


当然,也是我的。




我透窗户朝外看,雨早停了,夜幕降临,月光像是撒下了一层银装,照得整个街道亮亮的。


我们起幕登台,再鞠躬下台,一刹间,竟已过了十二载。


大返场的时候,我看着这满场的座儿,突然眼眶发酸,我转头往向孟哥,孟哥似是注意到了我的情绪,便小声询问,“怎么了,眼睛怎么红了?”


我摇头,又假装揉揉眼,“嗐,刚才迷眼了,没事。”


我啊,只是庆幸。


何其有幸,我的身边一直是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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